生涯上的第二个生命,林格既无狼心,也没有狗肺,低头握住他的手臂,顺着手腕往上, 大拇指压在血管和筋骨处, 四指并拢, 她按了按,听到林誉之喉咙间溢出的闷哼。
“都疼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关系, ”林格说,“我送你去医院, 我会开车。”
“去上班吧,我自己过去就好,”林誉之安慰, “我只是手痛,又不是手废了。”
林格不赞同:“你自己都是医生, 还不懂什么叫做休养啊。”
她从包里哗哗啦啦地翻驾驶证, 里面塞好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掉出, 她不在意,在林誉之眼皮子底下,从容不迫地把内裤文胸卷一卷,重新塞回去。
没什么可羞愧的,也没什么可以在意的。
林格想,再小一些,两个人什么东西没见过,彼此间哪里没有看清过。别说看一眼贴身的衣服,林格有段时间手过敏,碰到冷水就会冒红色的、大片大片的疹子。那段时间,她的贴身衣物全都是林誉之给她洗。
洗也要瞒着妈妈,彼时俩人还没有正式确定关系,那连爱都称不上的暧昧躲在隐秘处,像太阳花丛中躲躲藏藏的狗舌草,贪婪隐蔽地享受着朝不保夕的养分。
林格记得林誉之在洗手台前偷偷为她搓洗衣服的场景,天气热,他只穿一件暗灰色的t恤,汗水从他的下巴往脖颈上滑,在昏黄的灯光下闪一点克制的光。
现在的林誉之已经不会再为她手洗衣服。
他微微抬头,视线从她卷着的、凌乱的换洗衣物上移开,落在她头顶的发旋,寻找礼貌的落足点。
他说:“格格,我不想你为我耽误工作。”
“不是工作,”林格说,“我今天下午……不去上班。”
林誉之说:“昨天听你在手机里讲,是约了朋友?”
林格说:“对啊。”
林誉之说:“我还以为是客户。”
他微带歉意:“你真的打算陪我去医院?这样放对方鸽子,他会不开心吧。”
差一点就把“鸽的是私教”说出口,林格终于找到驾驶证,也后知后觉到不对劲。
健身教练。
林誉之。
林誉之先前就对健身教练有敌意吗,他今天又巧合到不去上班,而且这个时候手痛。
他那个性格,要强的程度并不比她差。最开始扭伤手腕,为了不让她担心,都是自己在房间中默默涂药膏,喷镇痛舒缓的喷雾,怎么今天……
林格把驾照握在手中,坚硬的边缘硌着她的掌心,她抬头,对林誉之笑:“不会。”
开车把林誉之送进他的医院里,一说是肌肉痛,过来的医生眉头都皱紧了,仔细看他那条胳膊,一边按,一边问他感觉。
下午三点半才结束,结论是肌肉紧张导致的酸痛感,需要静养两日。
没有别的好办法,毕竟那是医生的手臂,灵敏度最重要。回去的路上仍旧是林格开车,这个时间点还没有那么拥挤,林格一边慢悠悠地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给教练打语音电话。
“下午五点到你那边,”林格说,“洗干净等我,你知道,我最讨厌男人一身臭汗味了。”
教练说:“好呀,我刚买了草莓味的沐浴露,你闻闻,喜不喜欢。”
林誉之坐在副驾驶座上,表情冷漠,一言不发。
他那只手腕上贴着热敷贴,安静地等待着短暂的抚慰。微微的热潮尝试安抚他手腕酸胀的不适,而林格则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将手机放在前排,开着免提,毫不顾忌他的存在,同另一个男性调笑。
“你上次的那个沐浴露味道就不错,”林格说,“就是上次借我用的那个。”
健身结束后一身汗,林格不喜欢带着一身的脏回家,每每都是洗完澡、换下衣服后再走。上次她带的小瓶沐浴露用光了,只好借教练的。
教练说:“好啊,你对我这么大方,一点沐浴露而已,我的就是你的。”
林格笑了两声,林誉之提醒:“绿了。”
教练听到:“什么东西绿了?格格,你身边是谁啊?”
“我哥,”林格说,“灯绿了。”
“好了,”她说,“先不和你聊了,我抓紧时间把我哥送回家,然后快马加鞭往你那边赶。”
林誉之目视前方,不言语,只是用手轻轻触着自己那贴着热敷贴的手。
林格忽视掉他异样的沉默,急匆匆地将他送回家,仍旧背着自己的大包离开。她脚步轻快,完全不看林誉之那微皱的眉,只笑着说:“你一个成年人了,比我都大,也不是孩子,好好休息,一个人肯定可以吧?”
林誉之微笑:“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格摊开双手:“下班后就回来,你忘啦?我要上班的。”
“而且我放了朋友鸽子,他肯定很难受,”林格认真地说,“所以呀,我要好好地向人家赔礼道歉——嗯,哥哥,你晚上可以一个人睡的吧?”
林誉之抬头看她:“你晚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