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大将军一拱手,银色的铠甲随着他的动作在阳光下闪着细微的光芒,他声如洪钟:“保我大周边疆稳定,是臣职责所在。”
周归心笑了笑,他清声道:“将军今日刚回宫,一路舟车劳顿也辛苦了,先回去修整修整。朕已命人明日晚上在皇宫中摆庆功宴,来给将军接风洗尘。”
镇国大将军面上依旧十分沉着冷静,唯有语气中泄露了几分受宠若惊之喜,他道:“谢皇上恩典。”
长长的行军队伍按规定是不得进入皇宫内的,他们停在了皇宫门口,只留了镇国大将军随着周归心一并进入皇宫内。
周归心是昨日上早朝时得知西北战事大捷的消息的,兵部尚书禀报之时,镇国大将军已然快马加鞭地率领着行军在往京城赶的路上,不曾想竟真让他们次日赶到了,周归心便来到宫门口迎接。
镇国大将军毕竟还穿着盔甲,在皇宫中待了没多久便告退了。周归心让一旁的福公公将他送出去,一个人在桌边坐了下来,手指轻轻地按着眉心。
今日是第二日,不知这次何时出现……也不知会出现什么人……
不日过了多久,福公公才慢慢地出现在了门口,他的拂尘随着走动一晃一晃地,见周归心坐在桌前,便低声问道:“皇上可是乏了?”
周归心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伸手从桌上的盘子中捻了一块枣泥糕吃。
枣泥糕向来甜腻,周归心不常吃,要吃必定会配点茶水喝。福公公知道他这习惯,便主动伸手给他斟了一杯茶。茶汽氤氲间,周归心抬了抬眸,问道:“福公公,今日可曾看见什么新面孔?”
福公公苦恼地回复他:“哎呦皇上,您可别为难老奴了,别说新面孔,这西内军营中的旧面孔老奴也认不全呀。”
也是。
周归心本就没指望他能回答出来,他一边吃着枣泥糕,一边叫福公公把给他收集来的民间话本递上来。
周归心简单扫了两眼封面,而后准确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看的书,抽了出来。
福公公一边帮他研墨一边道:“说起来,好像确实有听说西内军营出了个英雄。”
周归心翻书页的手一顿,而后漫不经心地捏着书页,似是随口一问:“哦?是谁?”
“好像是叫段秩。”福公公回答他。
那段秩原是西北当地的一名普通百姓,镇国大将军在同敌军纠缠不下时,敌军将领的脑袋被他百里之外射穿了,那场攻城之战就顺势获胜了。
事后镇国大将军去询问,才知道居然是个布衣百姓做的。
“倒是个人才。”周归心撑着脑袋,听完福公公的叙述后,才来了这么一句。
入了冬,养心殿内的炉子烧得通红,偶尔发出“啪”的一声,燃着的安神香香味淡淡的,一切都叫人昏昏欲睡。周归心看了一会儿书便不看了,他打了个哈欠,福公公便立刻问道:“皇上,可要午休一会儿?”
“嗯,”周归心含糊地应了一声,“今日是初一?”
福公公笑道:“是初一。今个儿的夜市都热闹得紧,皇上想去吗?”
周归心轻轻笑了一声,不答反问:“福公公又要替朕打掩护?”
“皇上注意安全才好,”福公公的拂尘一甩一甩的,“有人来老奴便说皇上已经睡下了——皇上可千万要早些回来。”
周归心登了基之后便像是被困在皇宫了似的,每天都是养心殿和议事殿两头跑,每逢宫里举办些热闹活动的时候,周归心眼里的亮光总让福公公不是滋味。再怎么说,他们皇上登基时也不过一十三岁,还是小孩子呢。
“转眼皇上已经在位十一年了,”福公公便感慨了一句,“日子过得真快啊。”
周归心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闪烁了一下,旋即又垂下了眼帘,他笑笑,没有说话,只道是:“朕乏了。”
福公公立刻伺候他上床午休去。
周归心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去过皇宫外的夜市了。他未登基前倒是常去,彼时他还是太子,被父皇和太傅齐齐下手按着学习国政事务,日日煎熬之下,竟生了叛逆心思,经常半夜溜出宫去逛夜市。
那时福公公遇见人来寻他,便道:“太子殿下已经歇下啦。”
而事实是周归心正在灯火通明的长街中在人群中不断穿梭,看杂耍,吃小吃,再买点其他东西回去。
他第一次跑出来的时候还给福公公带了外面的糕点,不料福公公大惊失色,颤着大肚子就要把那糕点的油纸扔掉,一边用火折子烧了一边道:“皇上下次可不要带这种来宫里了……叫人一看就知道您跑出去了。”
周归心乐不可支。
福公公从他小就疼他。
周归心收回了思绪,他上次去还是刚登基时悄悄溜出去结果被侍卫长破坏的那一次,而后事务繁多,他也没那个心思去,如今叫福公公一提,反倒是有几分心思蠢蠢欲动。
明月高悬的时候,周归心换了一身黑色的轻劲装,给福公公说了一声,便神神秘秘地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