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军雌,他同样因为残疾无法再上战场,这样的处境,无异于一颗废棋。
韩宴如果够聪明的话,就应该离他远远的,和里面那些正在跳舞的贵族雄虫一样。
韩宴久于社会摸爬滚打,一眼便看透了面前这只雌虫的心思。他灰蓝色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对方,最后什么都没说,而是缓缓松开伽因的腰身,对他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右手,低声道:“走吧。”
伽因不解:“去哪儿?”
韩宴:“一起去找陛下。”
韩宴是商人,讲究切实的利益,与其耍嘴皮子说得天花乱坠,倒不如用实际行动证明。
伽因是被韩宴牵进大厅的。
他们离去时最多并肩而行,回来的时候却是一副如此亲密的姿态,立刻引来了无数宾客的注目。伽因见状下意识想从韩宴手中抽离,却反被对方攥得更紧,徒然挣扎几秒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韩宴不动声色扣紧伽因冰凉的指尖,神色从容地牵着对方朝楼上走去。他仿佛不知道自己亲密和维护的举动对于一只雌虫来说有着多么致命的吸引力,只是垂眸扶了扶鼻梁上滑落的眼镜,将一切情绪都深藏眼底。
又或者……他知道。
他明知自己的举动会给伽因这个不受宠而又身有残疾的皇子带来怎样的误会,却偏偏故意弄乱对方的心思,然后淡然旁观,置身水火之外,眼见这只雌虫一点点跌入他的股掌之间,成为猎物。
韩宴能感觉出来,虫帝对这个侄子其实很是疼爱,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样不受宠。换句话说,伽因的态度也决定着这场婚事的成败。
虫帝原本在与一群北部来的将领低声交谈着什么,眼见韩宴和伽因回来,目光落在他们相牵的手上,微不可察顿了顿,就连一旁的耶奇大人也难掩诧异。
他们两个只不过出去逛了个花园,怎么回来连手都牵上了?
韩宴牵着伽因走到虫帝面前,这才缓缓松开对方,他颔首微施一礼,无论何时都不忘礼数:“陛下。”
他们彼此都对这场婚事心知肚明,有些话不需说得太明白。虫帝看了眼旁边低头静默的伽因,又看了眼神色如常的韩宴,仿佛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问道:“怎么样,月光湖的景色还令你感到满意吗?”
他不知是在问风景,还是在问某只雌虫。
韩宴微微颔首,只低声说了两个字:“很美。”
韩宴神色平静,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人琢磨不透他话里的意思。只有伽因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最后又抿唇收回视线,什么都没说。
虫帝最喜欢识时务的雄虫,韩宴显然比杜兰特家族的那个蠢货要聪明得多,这样就对了,皇室赐婚就该高高兴兴地接着才是,而不是钻破了脑袋想着退婚。
伽因就算身有残缺,身体里也流着皇室的血脉,又怎么轮得到臣子去厌弃?
虫帝很满意这个侄婿,谈话间不免多考量了几句,韩宴则彬彬有礼,对答如流,假使触及到他不曾了解过的领域,也保持着谦虚恭敬的态度,就连一旁的几名军方将领见状都在心中暗自感慨。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韩宴进退有度的样子哪里像一个傻子,如此心性手段,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伽因永远都融入不了这种热闹的圈子,他垂眸静默站在一旁,仿佛没有任何事能引起他的兴趣,只有韩宴说话的时候才会偶尔抬头看上那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