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只是,”陈嫣不去看刘舜,只是低着头,似乎正看着自己仅仅攥住的一双手,“只是心有所感、有所触动…任何真挚的情感,本身都是很珍贵的。”
刘舜却是笑了一声,他很少有这么语气温柔的时候,只听他仿佛娓娓道来一样道:“我倒是觉得正好相反,不是所有情意都珍贵…陈嫣,你该知道的,只有你珍视之人的情意才珍贵!”
“若是任意一人的情意都珍贵,那你不知道要腹痛多少回了…有的人情意确实一钱不值,甚至会让人觉得厌恶呢!”是很轻柔的语气,但说出来是最不留情的话。
刘舜确实看穿了人类情感某些方面的本质,极端的自私、偏心、绝不会讲究公平或者同理心这些。爱一个人、真诚地爱一个人当然很珍贵,但对于被爱的那一个人,就只能是有的爱很珍贵,有的爱弃如敝履了。
陈嫣沉默了下来,扯了扯嘴角——她没有和刘舜辩论这个。
有些干巴巴地道:“原来你知道乘表兄对我…”
刘舜这下真的笑了,笑意里没有任何讽刺的、虚假的东西,他对陈嫣道:“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大,但总是有人知道的,比如你,比如我…你能察觉到,凭什么觉得我察觉不到呢?”
“也对…乘表兄与舜表兄之间一直很亲密,应该知道的…”陈嫣呐呐不能语。
刘舜定定地看着陈嫣,缓缓摇了摇头,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对陈嫣的无可奈何:“陈嫣,不是的…至少并不只是因为我与阿兄亲密…还因为我一直看着你呢!”
“?”陈嫣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刘舜将小箱子再次往陈嫣面前推了推:“这是阿兄交与吾的,既已交你,我对阿兄再无负担…我不是阿兄,宁肯到死什么也不说,也不要最后一点可能也被你掐灭…就算是死,我也是要死的明明白白的。”
“你要不要嫁我,做常山国的王后?”
宛丘(9)
“你要不要嫁我, 做常山国的王后?”
“你疯啦!”
刘舜石破天惊的一句之后,陈嫣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不能怪她如此, 实在是这种事太、太出乎意料了!出乎意料到了陈嫣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以至于超过大脑处理的能力,完全过载了。
很多事情是这样的, 在什么都没有说的时候可以风平浪静、一无所觉,可是一旦说了出来, 就会恍然大悟…这不是突然出现的事, 只是之前的自己对于种种迹象都视而不见罢了。
就像之前刘彻突然要接陈嫣入宫,陈嫣当时很震惊, 但在震惊之下,内心并没有那么出乎意料。她因为自己的年纪等原因有了错误的估计,真以为刘彻拿她当个妹妹, 当个朋友。可是刘彻一旦将话挑明了,她就能够明白自己的天真与无常识!
她的年纪当时是很小来着,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至于当成是妹妹或者朋友,这就更可笑了!且不说这只是她以为的情感, 人家怎么想的根本不清楚。就算刘彻当她是妹妹、朋友又怎样?这个时代, 一个皇帝,对一个异性(其实不是异性也不要紧)有了好感, 不管这种好感是哪方面的好感, 收入后宫难道不是很正常的操作?
所以刘彻要接她入宫给他做嫔妃, 她是震惊,震惊于这件事本身。但要说对于这件事的不解、不知缘由、完全弄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这却是没有的。
刘舜对她,这怎么可能呢?他们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少年时代刘舜对她的不喜是明摆着的,或许这个世界上还真有欢喜冤家,越喜欢你就越欺负你那一套…但陈嫣敢肯定,不会是刘舜对她那个样子。然后就是刘舜离开长安,等到他离开长安之后,两人见面的次数就一只手数的过来了。
自己往来于齐地与长安之间的时候,突然奇想,跑了一趟北地,途径常山国…见了一面。然后就是刘舜去长安的时候见过了,诸侯王如果不得宣,三年一次朝觐……
在这之中,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任何进一步的预兆…是的,比小时候好一些了,但也仅此而已了。
这可、这可真是太荒谬了!如果不是陈嫣知道刘舜是不会和她开玩笑的,她真的要以为这是玩笑话了。
听到陈嫣说自己疯了,刘舜淡淡一笑…真要说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他和陈嫣,在他意识到自己爱她之前,他都不敢想!
“孤疯了?”刘舜摇摇头,因为之前推箱子的动作两人已经挨的很近了,他伸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陈嫣的肩膀上,并没有压上去,所以并不重。他看着陈嫣的眼睛:“疯了?就算疯了又如何?”
“不如何。”陈嫣在最开始的震惊之后,终于恢复了镇定…不是说她已经消化了这个大消息,只是这件事先不管,也没有时间管,她得先好好应付现在的刘舜。她没有任何躲避的意思,回望着刘舜的眼睛:“只是…我不愿意!”
是啊,多简单一件事,不过就是有人表白罢了!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