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一些‘手忙脚乱’的,旁边的小仆要上前帮忙,颜异却摆了摆手:“不用…本来就是要自己来才好的。”
说完这句话,颜异自己先愣住了…因为这是陈嫣的说法,至于他自己是没有这种习惯的。
颜守没有注意到他短暂的怔愣,只是奇怪道:“昭明…你过去不吃这种江鱼的呀!怎么下仆将这也端上来了?”
显然是觉得这边的仆人有些不尽心。
然而仆从却觉得不解,解释道:“先生,并非如此…这江鱼是公子每回用这‘火锅’必然要食的…”
颜异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这一点,一块半透明鱼肉烫了下去,很快又用漏勺捞了上来。他平常确实不吃这种江鱼,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味道怪怪的,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天然不喜欢的食物吧。
但是他现在将这种江鱼吃到嘴里却不觉得奇怪,反而喜欢这种味道。
等到这一顿饭吃完,各种餐具被撤下了,颜异站在了廊下看着已经暗下来的院中。因为点着灯笼,倒是能看清大致的景象。
他忽然轻声道:“阿嫣爱吃那江鱼…”
颜守一开始没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心里转了一圈才明白过来,然后就是张口结舌。
事实上,他觉得颜异可能出问题了…不,不应该这么说,其实他早就出问题了。
颜异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他只是在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越来越像陈嫣而已。
廊下的烛光中,这个本来就俊美的青年少有地微笑,仿佛神仙中人。
“你知不知这世上有所谓‘夫妻相’?人说长得像的人天生是要做夫妻的,不然怎么茫茫人海中原本无关的人就结为了夫妻,彼此陪伴一辈子?”陈嫣当时兴致勃勃的,正漫步在春光里赏花。
回头对他笑了起来:“不过这种事不过是无知者以讹传讹罢了,之所以好夫妻们或多或少有些神似,那是因为彼此之间陪伴多年,不知不觉中学了对方的样子。低头、抬眼、一举一动…这些都一样了,又怎么会不像呢?”
爱一个人足够久,就会越来越像对方…他们已经无法相爱,但爱一个人只关乎于自身,是一个人的事。
“这样就很好了…”
采葛(5)
心里揣着秘密, 颜守自然是如坐针毡,一直处在相当的紧张当中。好在他这两三日的,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也就是说,颜异始终不知道陈嫣已经回到大汉的事实。
只不过, 有些事情有的时候真就那么巧——正如他早早就预料的,越是不想发生的,越是回以各种巧合降临到身边…以此显示出命运的强有力。
颜守在东莞县短暂逗留了几日,在这期间,有一位访客来到。
对于有访客来到,颜异也很意外…他在东莞县这件事并不为人所知。他和外界的联系仅仅是发往长安的信件,而长安送来东莞的信件是通过家里的仆从递来, 也就是说,长安那边的熟人也不知道他在东莞。
梁师道,也就是颜异的熟人…此人是活动在齐地的一名儒生。家中是本县豪强、大地主,非常富有。大概正是因为出生于这样的家庭, 让他对于出人头地没有那么大的执念。他读书就是真的读书, 喜欢的是读书本身,而不是想通过读书去做什么。
以为这样的人正好可以做学术大佬吗?那就是想太多了。有天赋成为学术大佬的究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万中无一,而梁师道, 显然没有这样的天赋。在读书这件事上, 他就是普通人的天资。
说他笨吧, 不至于。可要说他聪明、有灵性, 过往教过他的老师也会摇头。好学生和坏学生都会让老师格外有记忆点, 像他这样平庸的,就只能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了。
按理来说,这样的人如果还想在学术道路上走的更远,那就只能‘勤能补拙’了。不管是不是心灵鸡汤,历史上确实有不少所谓的‘勤能补拙’的故事。梁师道家境优渥,足够支撑他去干这样的事。
然而…然而她这个人又是本性里富贵闲人的做派,对于一辈子艰难求索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对于学问的探寻,他属于‘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状态,认真学学就可以了,为之废寝忘食直到疯魔,那却是不可能的了。
梁师道与颜异算是少年时就认识,当时颜异来梁师道老师门下请教问题,当时的颜异正在游学当中呢。就是这一请教,就盘桓了半年有余,从请教变成了学习。
颜异的天资不用说,反正是梁师道羡慕而不能得的。梁师道这个人禀性豁达,见到颜异这种天才少年,他的第一反应从来不是嫉妒之类的负面情绪,而是想要结交。两个人就是那个时候熟识的,之后数年也断断续续有联系。
颜异人在东莞县的事情对于外人来说是个秘密,但要说世上无人知晓,那又是笑话了。至少临沂颜家就有不少自家人知道,知道这位家族十分看好的宗子人去了东莞县,不问世事,只管读书做学问——在家族子弟那里,颜异总归是个正面榜样。
梁师道是齐地人,这些年也喜欢到